来时路（6）
血月当空，夜色迷蒙中透露着诡异的气氛。
君奉天手执正法，横剑在前，不敢大意。
前方的鬼魅魍魉在这一片鬼氛中愈发猖狂，围绕在他周身发出刺耳的厉嚎。
“退下！”他怒喝一声，剑指一划，昊正之气随着正法挥洒，将周身方圆的鬼魅都驱散了。
可他也有些气力不济了。
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撑了多久。耳边充斥着各种惨呼和哀嚎，那些魑魅魍魉发出的桀桀笑声让他心绪翻涌，怒不可遏。
可恶的鬼麒主！他心中的愤怒无处宣泄，全身真力全注于正法之上，他意图冲破这个结界，可挥剑的一瞬，玉箫与玄尊忽而立于身前。
“二师兄，你为什么不救我？”
“奉天，你怎可违逆师命！”
君奉天愕然的看着他们二人浑身是血的站在面前，茫然摇头。“师尊，师妹，不是，我没有……”
“二师兄，我好疼啊……好疼啊……救救我，二师兄！”
“违逆师命，残害同门，你不配再为云海仙门弟子！”
声声质问，声声哀求。君奉天几欲发狂，他只觉心中似有什么在呼啸着要冲出，却丝毫摸不着头绪。
这是鬼麒主的幻术么？是他故意设的幻境来扰乱他的心神？他强迫自己稳下心神。却在一睁眼的瞬间终于崩溃。
眼前正法深深的刺入了玉逍遥的胸膛，大片的血迹在他道袍上一点点浸开。玉逍遥手中的神谕颓然落地，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。
“奉天……为什么？”
“不，不是的……我……”君奉天下意识的松开了正法，身后忽现魅影，一击而中。他心口猛然钝痛，一口血兀得喷出，脚下土地崩裂，玉逍遥与他一起落入深渊之中。
下意识的，他伸出手去拉玉逍遥，可只能眼睁睁的看他比自己更快的坠入漆黑的深渊之中。
……
“不！”突来一声惊呼。睡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天迹一惊，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去。
他一抬头，只见原本睡得安稳的君奉天面色苍白的坐起了身，满头是汗，嘴唇不停的抖动着。
他又被吓了一跳，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，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床，一把握住了君奉天颤抖不止的双手。
“奉天，奉天！”见他双目无神，似是仍被梦魇住了，他连忙急唤几声，手捏法指，即刻弹上了他的额心。
“逍遥……”随着一声轻唤，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。天迹惊的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，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反应过来，一把接住了他软倒的身子。
“奉天，静心！”他一手揽住君奉天，单手结印，精纯真气源源不断渡入君奉天眉心。
紧皱着眉峰的君奉天没有丝毫好转的模样，抖动的双唇不时漏出一两声呓语，声声刺痛天迹的心神。
“在哪里……你们在哪里……”
“我在这里，奉天。”天迹低声在他耳边呢喃。即使未入他的梦境，他大抵也猜到君奉天梦到了什么。
似乎终于听到了天迹的声音。又或许他清醒了几分，君奉天总算慢慢平静下来。手指微微的抖动了几下，终于放松。
“没事，那不过是一场梦。”天迹松了一口气，像哄孩子一样抱着他轻轻晃，“等梦醒来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
仿佛也是在安慰自己，过往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魇，待梦醒了，一切便都过去了。
……
“什么？又呕血了？”玉离经蹙着眉头，“不是已经封了记忆了么？怎么会又呕血，是身体上的毛病么？”
玉离经一看天迹颓着脑袋，犹豫了许久才问道：“义父，哦不，天哥哥，呃。亚父，哦不，义父他这样该如何是好。”
天迹一抬头看着玉离经局促的模样，无力的抬手挥了挥，“免担心，毕竟才醒来不到一月，有些反复是正常的。那个……于封印术这上头，我一向是不如奉天的，所以也许没封个彻底也是有可能的……哈哈。”
玉离经更担心了。“若是义父记忆未被封住，反而全部记起来了……”
天迹原本还打着哈哈，一听此言，小脸立马垮了下去。
“天哥哥……”离经觉得应该安慰一下他，也许情况不会那么坏。
“离经啊……”天迹一抬头刚想说你别那么咒我，结果一下子看到白着脸，披着衣，表情有些严肃的君奉天。他立刻笑着打招呼。
“师弟，睡醒了呀！”
“义父！”离经也跟着行礼请安。
君奉天点了点头，手扶着门框，也许这一个月的确没能好好将养，天迹看他都觉得瘦了许多，露出的胳膊也不如以往健壮了，纤细苍白了不少。
应该给他多补补。嗯，多吃鸡翅应该能补回来？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，全然不知君奉天已经站在他身前了。
“逍遥……”他身子晃了一下，玉离经立马冲过去扶住了，君奉天有些尴尬的看着他，“义父还不至于羸弱到站不稳地步。”
天迹拍拍屁股站起身，伸手将他按住坐下，顺便给他捏着肩膀，“孩子大了孝顺嘛，说明你教得好。”
“离经很好，但并非我的功劳。”他想了想，忽然觉得这句话很耳熟，抬眼看了天迹一眼。
“是是是，我们家小离经天赋异禀，自学成才，跟你没什么关系。”天迹冲离经眨了眨眼，“奉天既然醒了，想必也饿了，去把准备的粥端过来吧。”
玉离经会意，立马走开了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天迹在他身旁坐了，仔细的观视他。
被他瞧得有些局促，君奉天咳嗽了两声，“内息有些滞涩，其他倒没什么。”
“内息滞涩是正常的，你心脉仍未复全，魂息也尚且不稳，要好好将养。在这之前要静心安神，不要动武，也不要动气。”
君奉天点头应了，天迹还是有些不放心，“睡得可安稳？”
他这话中的试探太过明显，君奉天一挑眉，“未有任何梦境记忆，想来算是安稳？”
天迹不自在的躲闪他的目光，“那想来是离经的安神香起作用了，嗯，儒门还是有许多好东西的。”
“逍遥……”
“你这么叫我，师兄有些紧张。”天迹正襟危坐，很害怕君奉天问出什么他答不上的话。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，君奉天到了嘴边的话转了几转，最后还是咽了下去。
他亦不知为何，天迹这般可怜模样，让他觉得十分不忍。
“这段时日，多谢你。”
“欸？”天迹一歪头，“奉天，你跟我这么客气，师兄不是在做梦吧！”
君奉天瞪他一眼。
天迹反倒笑了，“不用谢不用谢，你只要记得把欠我的还上就行了。”
君奉天反倒有些莫名了，“什么欠你的？”
“就是，你睡着之前……那个……那啥……”天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，很想提醒他半途而止的亲热，但这种事情不好大庭广众下宣诸于口，只能不停地冲他眨着眼睛。
“我睡着之前？”君奉天越发的莫名其妙了，然而仔细一想，他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记不起来了。
果然是被动过手脚了吧。他脸一黑，“记不得了。”
“啊……”天迹手一摊，亏大发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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