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家青岚

来时路(13+尾声)完结

素还真与一页书赶到的时候,已经是第九日的上午。

天迹与大漠苍鹰拉锯了两日,连大漠苍鹰都觉得有些心力不济,可天迹却仍然半分不肯退让。

“素贤人,梵天前辈……”玉离经一脸担忧,礼数却半点未失。

打断玉离经后续的话,素还真笑道,“玉主事不必多言了,时间紧迫,还是先救人再说。

救人?玉离经当下反应过来,心中喜不自胜,“当真嘛!”他原本只盼着书素二人能将天迹劝慰下来,让君奉天入土为安。可素还真的话让他又重新燃起希望。

“莫再耽搁。”一页书看他一眼,与素还真默契依然,纵深跃上半空,凝神查探,只片刻便往落玉峰以东的方向疾飞而去。

见一页书已然动作,素还真折扇一展,施施然上前。“天迹前辈。”

“素还真,你来的也真早。”大漠苍鹰先起了身。

“唉,抱歉。”他歉然道,“劣者虽然来迟了几天,好在还来得及,天迹前辈,请撤去结界吧,若再耽搁,法儒可就真的救不回来了。”

天迹闻言一惊,几乎是瞬间撤了结界。

素还真疾步上前,一手运气探向君奉天,一手将一枚药丸送入他的口中。

“这,怎么可能。奉天他明明……”

天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慢慢恢复气息的人,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神棍的了,素还真这已经是神了吧。

素还真掩面一笑,“天迹对法儒之心实在是太过着紧了,关心则乱,怎未察觉到法儒是神识离体而导致失去气息呢。”

天迹了悟,是了!自己早就已经猜到此处是他魂识眷恋之处,又怎么会忘了这一茬。心内将自己骂了许多次的猪头,天迹急急忙忙的起身。他有些慌乱,最后视线扫到大漠苍鹰身上,立刻将君奉天往他怀里一塞。

“雕兄!帮我照顾好奉天,我去接回他的魂识。”

“唉!”大漠苍鹰手忙脚乱的接了,看着天迹原地转了几圈,忽然招出了神谕和正法,手持双剑往山下飞。

“天迹前辈!在东面!”素还真忙唤了一声,“一页书前辈已先一步去那处了!”

“多谢!”天迹的声音遥遥传来,众人也只见得那个蓝色身影在天际一阵急旋折往了落玉峰东面。

“没问题吧?”大漠苍鹰看着素还真。

素还真肯定的点点头,“没问题!”

……

滂沱大雨,几乎要分不清眼前的景物。君奉天踉跄而行,手中的正法一直在微微鸣动,他知道它在提醒他什么,但他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
“等诸事完毕,你可愿随我归隐?”

“奉天,你总是这么不坦然。”

“师弟,你我奉天逍遥,定能澄清宇内,还天下一个清明世道!”

眼前闪过各种模样的天迹,耳边响起曾经他对自己说过的话。一声一声,皆是心底最不舍的记忆。

又一个踉跄,他终是跪倒在地,周围倒卧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。大雨将血液冲刷至地面,汇流成似血江河。

他恍惚间抬手,发现双手已满是鲜血。

“站起来!御命丹心非是软弱之辈!”一个声音响起,君奉天抬头望去,却看到一袭道袍的黑发少年手持正法立于对面。

那是……年少的自己。

他持剑站起,两人如镜像两面,即使容貌不同,装束不同,却有着一样的神情,同样的坚定。

“一魂双体,阴阳两面。天道万物,有清有浊,有动有静。善与恶,是与非,黑与白,殊途同源。”

一阵轻吟响在耳边,君奉天分神一望,眼前赫然是当年血河战场的最终。

正法自鬼麒主当胸而过,他一手扣着剑身,一手指着对面的君奉天,嗟笑声声。“哈哈哈哈……君奉天,你以为杀了我,这场灾难便结束了?天真!所有的悲剧都会由你开始!哈哈哈哈……我期待亲眼看到你凄惨无比的下场!哈哈哈哈……”

鬼麒主当年的确是死在自己手中的,没错的。君奉天看着眼前的景象,忽而一转,却是云海仙门中横尸当场的玄尊。

那当胸的伤口,赫然便是正法所致!

不对!不是的!君奉天颓然后退几步,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正法,剑身上尚淌着鲜血,他愕然的望着,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唤着,当年玄尊明明是死于地冥之手!

地冥?他转身一望,鬼谛一脸阴鸷的笑着,抬手指着地上玄尊的尸首,“君奉天,如何?亲手杀死师尊的感觉,是不是,十分美妙?”

“地冥鬼谛!”君奉天一凌神,心下顿觉许是入了地冥所造的幻境,抬手便向他攻去,却在剑身触及他时,场景忽而又变。

“二师兄!”

“玉箫!”他惊呼一声,飞身一扑,却仍是没能抓住坠落山崖的玉箫。

“二师兄!”

不……为什么……

“从一开始,这一切都是吾的算计。”

一袭白衣的九天玄尊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,君奉天有些迷茫的抬起头,看着再不复慈祥的师尊。

“吾与伏字羲,本就是一体两面。善恶两分。”

不……不是这样的……

“你与逍遥,只不过是吾之计划中的一项罢了。”

君奉天看着他,不知作何反应。

“你的天赋极好,甚至练成了阴阳双极体。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徒儿。”九天玄尊伸手抚上他的头顶,“如今玉逍遥已死,你便也将这躯体舍与为师,也算报了为师这些年教养之恩如何?”

玉逍遥,死了?

他身体迟滞的反应让他的内心大惊,眼前的人虚幻而真实,但他此刻却十分的清楚,这并不是现实。

但若是退让,他会死。

“玄心正法,明悟了心!”默念口诀,浩然正气自周身绽放,他终于夺回身体的控制之权,手持正法,毫不犹豫的再次将正法送入了玄尊的心口。

“你!”九天玄尊惊讶的看着他。

君奉天凛然开口,“鬼麒主,伏字羲!无论你是何人,为害天下,君奉天必不相饶!”他手中坚定,正法更进,“即使你是……吾之师尊。”

这罪业,由我亲自了断!

眼前景象如镜面瞬破,眼前又是一片新的景象。云烟缭绕,苍松翠柏,偶有鸟语嘤鸣,幽静无比。

是……逍遥居。

他缓缓走着,直到了石桌边,棋盘上未完的棋局仍历历在目,一旁奉天逍遥的刻字牵引着心底最柔软的一处。他不禁伸手轻抚。

“逍遥……”

……

落玉峰东面的山谷之中有一处灵气充盈之地,四周奇珍异草密布,更有一处隐秘洞穴。一页书踏上此地便察觉到与天迹法儒相似的灵力流动,循着灵力而去,果然发现了一处洞穴,只是待他要踏入山洞之时却被一道阵法相阻,不得向前。

凝神查探,阵法之中有一股磅礴真力凝聚,深沉如海,厚重如山。他退后几步,四顾当下,仙门阵法。

看来,此地便是法儒魂识归处了。一页书心下了然,正待运功准备一破法阵之时,却听到一阵急呼。

“梵天!且慢!”

他转头一望,只见天迹踉踉跄跄自空中跌落,在地上滚了一滚,立刻爬了起来。

“抱歉,让你笑话了。”天迹蹦到他跟前,擦了擦脸上的污渍,双手握剑一副随时就要拼命的架势。

一页书忍不住略皱了皱眉。

天迹张望了一下,“梵天,接下来让我来吧。”

“你一个人?”一页书有些担心,天迹的功体也未恢复,这法阵后是否会有凶险还未可知。

“实话说,梵天即使修为近神,在此仙门法阵中,也帮不了什么忙。”天迹平复了一下气息,“这是师弟设下的阵法,除了我,没有人能够真正进入到内中。”

“既如此,吾在外为你守护。”

“如此。多谢了。”天迹转身,卸下周身灵力,施施然步入法阵当中。

……

“师弟,玄尊今日不在,我们下山去吧!”

“去做什么?”

“买酒啊!我们好多天没下山打香肠,饮酒了!你难道不想嘛。”

“不想。”

“师弟,你总是心口不一。走啦走啦!”

“欸,玉逍遥!你别拉拉扯扯的!”

“走啦走啦!”

君奉天看着眼前画面,恍若隔世。迟疑间,手臂忽然被人挽住,他一侧身便见到天迹的笑脸。

“奉天!陪我去喝酒啊!”

这人的要求总是让他无法拒绝,他皱眉,想到他身上还有内伤,是不宜饮酒的,可心下又开始疑惑,伤?玉逍遥身上何时有伤。

“不要板着脸嘛,师兄不喜欢看见你这个模样,笑一下嘛奉天!”

“逍遥……”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,可一开口,眼前的天迹便若烟云一般消散不见。

“玉逍遥!”他惊诧的一探手,却什么都未能抓住,眼前景象瞬间化为黑暗虚空,只剩他一人飘浮其中。

“君奉天,你会无比凄惨!”鬼麒主的声音再次响彻在脑海中,君奉天怒气一冲,极招上手,然而还未有所动作,脚下忽空,身形倏然而坠。

四周皆是虚空,未有着力之处,他只能不停的往下坠去,不知尽头。失重感淹没他的神思,恍若多年来的愧疚和自责将他没顶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失重感仍未过去,耳边忽然响起天迹的声音。

“奉天,奉天……”

他挣扎着睁开眼,看着一脸焦急的天迹,仍然是那个模样。

又是幻境么?他有些无力的闭上眼,神思混沌,应是魂识波动所致。

“奉天,你醒醒,别吓我啊。师兄现在可脆弱的很,你再吓我我会死的。”

君奉天一叹,这年头连幻影都会撒娇了嘛。他只得又睁开眼,原本皱着眉的天迹一见他睁眼,破涕为笑,“奉天,总算醒了。师兄真的被你吓坏了!”

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天迹,和之前幻境中见到的,有点不大一样。但他不敢出声唤他,若是,又消失在面前呢……

见君奉天不言不语的呆呆望着自己,天迹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。伸手握住他的手,天迹温声唤道,“师弟,奉天,为什么不说话?是魂识有损无法出声了么?”

君奉天正迟疑着要不要开口,却见他自言自语道,“不对啊,明明已经将魂识凝聚了,到底哪里还有缺?”

魂识,凝聚?君奉天一阵剧烈的头痛,身体忽然紧绷,四周景象又开始幻变。

“奉天!凝神定心!莫要……啊!——”

……

“天行日月!”

“天行日月!”

同时响起的两声口诀,同时发出的招式,两道身影自空中缠斗不休。天迹回过神来,一睁眼便是见到君奉天与鬼麒主两两如鬼神般的姿态立于天穹之巅。

“奉天!唉……”他正待往前去,却发现手中抓着的一人正是君奉天。

两个君奉天?天迹一惊,瞬间又冷静下来。看来,是坠入君奉天魂识凝聚的幻境之中了,他抬手抚上身边人的眉心,魂识尚有些不稳,不过好在是完整的,心下总算稍微安心了些。

安了心,自然有了分神关心周围的心思。他四处看看,心下又是一凛。

怎么……会是,天穹之战……

“天穹……之战……”身边人呢喃出声,天迹转头看他,却见君奉天神色极为痛苦的皱着眉,眼睛望着远处交战的双方,流露出刻骨的悲伤。

两人并肩望着远处的战场,那百年前的终战,此刻在眼前重现。

“君奉天,你以为就凭你与天迹二人,就能阻止我?”鬼麒主手执两条巨大的灵力锁链,深深探入地脉之中,身前的血闇之气凝成一块巨大的屏障,护卫周身。

“鬼麒主,你操弄人心,搅动武林,让众多无辜之人因此丧命!君奉天不杀你于此时此地,枉为御命丹心!”君奉天横剑在前,怒目而对。

“奉天逍遥,自是一同弭平魔祸!”天迹自他身后而出,神谕出鞘,剑指鬼麒主。

“哈哈哈哈!”鬼麒主摘下面具,露出熟悉的容颜,冷然而笑,“那就让为师看看,我的两个好徒儿,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吧!”

鬼麒主双手一扯,灵力锁链拉动地脉而起,顿时大地震颤不止,地动山摇,面临崩毁。奉天逍遥双剑齐出,瞬间直破血闇之气,直向鬼麒主当胸而去。

灵力锁链缚住了地脉,同时也缚住了鬼麒主,二人等待多时便是等待此刻,成败在此一举,若无法诛杀鬼麒主,神州崩毁,他二人纵使身死也无法弥补。

“呵!”鬼麒主猛然一扯锁链,阻挡住神谕正法。天迹暗道一声不好,只见身边君奉天已是直冲而去。

“奉天!”

全身真力凝聚与掌,君奉天一举击向被阻的正法,剑身灌注真力,一举突破灵力锁链,直透鬼麒主心口。

“呃!”鬼麒主仰面呕红,浑身真力四溢而散,灵力锁链亦失去束缚,精灵之力自锁链上散逸而失。

“哈哈哈哈……君奉天,我的好徒儿。”灵识消散前,鬼麒主抬头一望已是强弩之末的君奉天,露出刺骨冰寒的笑容。“随为师,一道下地狱吧!”

原本四溢的血闇之气倏然在空中凝聚成一柄有形利剑,直向君奉天背后而来!

“不!”

“不!”

两声惊呼,一声是幻境中的天迹,一声是身边的君奉天。天迹还未来得及反应,身边人已经冲进了幻境之中,消失无踪。

“奉天!”他急忙跃入其中,却随着一阵恍惚,待再看清眼前之时,却是君奉天惊惧交加的脸。

“逍遥……逍遥!”眼前的君奉天前所未有的慌张和失态,天迹有些好奇的看着他,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奉天。

“醒醒,逍遥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替我挡招。”君奉天有些慌乱的搂着他,自半空中缓缓落下。“你答应过,不会再替我挡招的……逍遥!”

他有些好笑,他答应他的事情多了,不过许多都是敷衍他的,怎么能够当真呢?

“逍遥,玉逍遥!”君奉天眼泪扑簌而下,“为什么,连你我也护不住……”

天迹有些心疼了,他见不得君奉天哭,比他自己哭他都要难受,可他想说话,却发现自己没办法说话。

是了……“此时”的他,应是受创濒临魂散了。他焦急的想摸摸君奉天的脸,告诉他现在这般哭的太难看,虽然战场被结界隔开,但在结界外的玉离经等人还是能够看得清的。但他没办法动作。

他附于“天迹”之身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奉天的情绪崩溃。

“抱歉。奉天。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,明明知道君奉天最害怕的是什么,却还是让他经历最痛苦的绝望。

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,风声,雨声,和呼喊声,都消失不见。天地寂静,只剩下他们两人,天迹看着君奉天的身上慢慢散发出一阵耀眼清和的光芒,沛然的正气逸散天地,无数若荧光点点的魂力自他身上慢慢汇聚到了自身。

在力竭之前,君奉天凝聚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点落“天迹”的眉心。

“别恨我……”他用从未如此温柔的口吻对天迹轻语,“师兄……”

 

混沌初始,天地双分。

当曙光乍现,第一眼看见的人,是谁?

君奉天望着曙光,似有所感。忽然,身后传来一声轻唤。

“奉天!”

他转身望去,不远处,一抹蓝色身影翩然而立。

他向他伸手,笑容温暖,“奉天,别发呆了,我们回家啊!”

 

尾声

又是一年芳菲尽。

天迹看着漫山遍野的青枣树有点头疼。早知道应该让奉天多种点其他果树来的。他挠着后脑勺如是想。

大漠苍鹰将院中的贵妃榻铺上厚厚的狐裘。

大漠苍鹰将院中的凉亭四周挂上帷幔。

大漠苍鹰将院中的闲杂人等一概赶走了。

大漠苍鹰叉腰站在山崖边喊。“神毓逍遥!你再不回来,就要露馅了!”

话音刚落,一抹亮蓝自眼前一晃而过,只见亭中帷幔轻轻晃动,恍若风拂一般。

无奈的摇了摇头,只见一个白发散乱的脑袋从帷幔中露了出来。

“雕兄!帮我再搬个火盆过来!”

“做什么?”

“我这个气血红润的样子,哪里像是旧疾复发,很严重的模样!”

上下打量他一眼,大漠苍鹰觉得真是想揍他一顿了。

“快点快点,等会奉天就要到了!”

“我可不是你的小工!”虽然嘴上抗议,但他还是去搬了个火盆放到了贵妃榻旁边。一抬头就见天迹侧躺在榻上,我见犹怜的模样,忍不住浑身鸡皮疙瘩直冒。

他很诚恳的建议道:“我觉得你还是正常的躺着就好,你这个模样让法儒看到了,我估计你会被丢下仙脚。”

“是吗?很容易被看出来?”天迹闻言立马调整了下姿势,仰面躺着,双手交叉放在胸前。“这样呢?”

虽然也不是他平日里睡觉的姿态吧,但总比方才要正常多了。大漠苍鹰抿了抿嘴,没说话了。

“逍遥?”帷幔倏尔被掀开,大漠苍鹰吓了一跳,一侧目,却发现方才还瞪着眼睛的天迹已经似是睡着一般阖目不动了。

演技真是不错。大漠苍鹰暗暗腹诽一句。

“他旧伤如何?”看到天迹睡着,匆匆赶来的君奉天也未上前,只是压低了声音向大漠苍鹰问道。

“哦……就那样呗……”大漠苍鹰发现对着君奉天那双正气凛然的眼睛,他真的说不出假话来。只能侧了身子,“他一直念叨着你,你陪陪他吧。我去给他熬药。”

待大漠苍鹰离开了,君奉天小心的坐到榻边,小小的亭中被帷幔遮挡倒是将外面的风挡了个严实。但这喜欢睡在外面不在屋内的毛病到底是怎么来的?他低头看着天迹的睡颜,打量了半晌,他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声,瘦了。

看了一会儿,他突然发现天迹的脸越来越红了,有些担心的探手过去,一触到额头,却并未觉得高温,一侧头,旁边火盆里噼啪一响,正好炸开一朵火花。

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榻上的天迹,攥着至衡律典的手紧了松,松了又紧。正打算起身,衣袖忽然被扯住。

“不要走嘛!奉天!师兄知道错了!可你也别走啊!”

方才还“睡着”的天迹此刻生龙活虎的拽着他的衣袖耍赖,大有一副死不放人的架势。

“胡闹!”他板着脸低斥。

天迹立马就扯着他衣袖上的水袖开始装模作样的哭,“嘤嘤嘤嘤……你一走就是半年不回来,把我一个人丢在云汉仙阁,你知不知道师兄好想你!你都不回来看我,师兄也是没办法呀!”

君奉天觉得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,实在是受不了天迹耍赖,只得又坐了回去。“好生说话!”

天迹被他一斥,立马收敛了,只是眼角还坠着滴泪,手上扯着他的袖子不放,“哦,我想你了。你想我吗?”

君奉天看着他安静又期待的眼神,无奈的叹了口气,伸手将他眼角的那滴泪拭了。“嗯。”

“那你都不回来看我!”

“儒门诸事繁杂。昊正五道之事吾亦需得交割完毕。”

一听这话,天迹忽然又兴奋起来。

“你要辞去法儒尊驾之位了?”

君奉天磨蹭了片刻才点头道,“不是说要携手江湖。不将诸事安排好,如何离开。”

天迹开心的蹦了起来,然后觉得这样不够表达自己的兴奋,索性又扑到他身上,搂着君奉天的脖子,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。

“玉逍遥!”君奉天一把将他扯到身旁坐住了。“像什么样子。”

“亲亲奉天,我的心肝!我不过是在索债啊!”天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,“你忘了你欠我的债了?”

君奉天眉头一凛,不置一言。

“嘿嘿嘿。”天迹得意的笑着,凑到他面前,一闭眼,催促道。“还债!奉天。”

君奉天看着他,一直板着的脸也柔软了许多,泛着浅浅的一丝笑容。

“快点嘛!”

听他催促,君奉天往外望望,见到没人,才转过头来,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。“好了,别闹了。”

天迹得意的笑着坐了回去。“奉天啊,你就是心口不一,明明自己也很喜欢,还不承认。”

君奉天扯过一旁的外衣兜头给他盖了上去。“多言!”

 

“义父,记得要写信来啊。”玉离经泪眼汪汪的看着君奉天与天迹两人,依依不舍。

“嗯。”君奉天点点头,“安心公事。”

“小离经呀,想要我们捎什么回来也记得告诉我,我最疼你啦!”

玉离经点头笑道,“天哥哥最疼的难道不是义父嘛?”

天迹闻言一愣,倏尔大笑起来,“哈哈哈……对对对,我最疼奉天了~也最疼你。一起疼哈哈哈。”

君奉天瞥了他一眼,转身便走。

“唉,奉天!等等我!”

仙脚山道上,一阵风略过,带起远山上苍翠一片。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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